一个教授朋友看到了我在朋友圈秀出的窗花照片,立即发来了私信。
这之后,我再看那窗花,发暗的颜色中似乎带着某种异样,难以形容。
可是,这是刚刚讨来的稀罕物呀。
“地窖里有好多老木器,随便挑,喜欢的就拿走。”
如此盛情,我怎么好意思哪来的送哪去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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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就是放在地窖里时间久了嘛!
不就是受潮了嘛!
不就是生了些霉嘛!
我于是用热水和刷子反复清洗许多遍。
擦干后,靠在落地窗边,沐浴阳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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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,我梦见了奶奶。
第二夜,我梦见了爷爷。
于是,我梦遍了全部逝去的亲友,每一夜梦一位,每一位梦一遍,从未重复......
每一位都面容真切,然而却说不得话,与我相向而望。
直到某一天,我发现,如果当天再梦,人选就要重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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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我又熬到深夜,索性睡在沙发上,面朝墙。
梦中,忽觉得身后站着那么一位,不出声,默默地站着,阴气袭人。
我惊悚,想看看ta什么样子,却无论如何也转不了身、睁不开眼。
我只能心里战战兢兢地对ta说:“你吓唬吓唬我就算了,那天如果我儿子来,你可不许吓唬他。”
随后,感觉ta瞬间就消失了。
并且,接下来的一夜,安然无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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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们达成了和解。”我终于将这许多天的怪经历,说给同事听,心中已释然。
有人说,应该把老窗花烧掉,一了百了。
有人说,老窗花带着某种能量,但谁也不知道这种能量对于我就是是福还是祸。
我心想:既已决定留下ta,就安然接受,无论能量冲突还是灵魂附体,我都以诚相待,接纳ta住进我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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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,不熬夜,不睡沙发,睡卧室的床。
不料,ta又出现了。站着床边,默默地,不出声,宛如无言的杀手。
我依旧动弹不得、睁不开眼。
但我却能望见ta人形模样,却看不见面容,是彻底的深邃与空洞。
我只觉头皮发麻、手脚发凉。看来,之前并没有达成和解。
我只得硬着头皮,重新谈判。
可是恐惧的心跳使讲话的声音剧烈颤抖,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我究竟说了什么!
一句话说了两遍,都没有说清楚。
我暗骂自己真没出息,怎么被吓成这个怂样!
于是我通过屏住呼吸以稳住心跳,缓慢而诚恳地第三遍讲出和平相处的愿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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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,我再没有梦到ta 。
我没有把老窗花送回去。
我有时会想:ta是不是在身后正看着我......
几年后,我搬了家,扔了很多老家当,却依旧带着老窗花。
当我将老窗花打包时,发现ta的颜色已不见了曾经的阴暗,恢复出原有的木色与斑驳的朱漆。那岁月的痕迹,少了许多阴郁,多了几许沧桑。
恍然之间,Ta让我知道,这世间确有其他形式存在的能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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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到新的住处后,我没有再将老窗花放在窗边晒太阳,而是用塑料布包裹着,立在墙角,并用钢琴遮挡起来。我记得那已斑驳的朱漆,不希望持续的暴晒让ta继续褪色、开裂,ta是我的收藏品,以至于我不会经常看到ta。
即便如此,我依然能在偶然某个时刻忽然想起ta,宛如ta在偶尔提醒着:记得我在这里。
嗯,ta在这里,宛如默默无声的一位室友。Ta应该还记得来自哪里,是个叫做“瑞王坟”的地下黑暗世界。